我在脑海里迅速挑选了几句冷嘲热讽。
“哟,小托,”我说,“你在这儿啊。瞧你胖得,都要赶上猪了。”
这句做开场白应该不错。根据经验,要说有哪个话题他不可能乐呵呵地甘之如饴,听任挖苦,那就数他腰间的游泳圈了。记得上次我偶尔提起,他立刻回嘴。别看他一个小孩子家,我要是能有他那些词汇量,都要为之骄傲的。但是现在呢,只见他眼中的渴盼一闪而过,继而露出一个笑脸,越发像圣人了。
“是啊,我体重好像的确是长了点。”他心平气和地说,“趁在这儿的这段日子,我得多运动运动。你要不要坐下,伯弟?”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你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累了。我去给你拿个垫子来。你有烟吗?那有火吗?我去吸烟室给你拿。那要不要我给你端点喝的?”
不夸张地说,我大惑不解。虽然刚才达丽姑妈跟我讲过,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个小无赖对同类的态度真的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实质性转变。可眼下呢,听了他这一席话,仿佛他已化身童子军加送货车的结合体,我千真万确是大惑不解。尽管如此,我再接再厉,不改斗牛犬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