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刚当村长,态度比较温和。八月十五以前,挨门挨户收田赋:“大哥,上头让收田赋。”口气很气馁,像求人家。中间出了几件婆媳斗殴、姑嫂吵架的杂事,人家按伙夫的吩咐来找祖上说理,祖上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赔些好话给排解了。害得祖姥娘埋怨:“可跟你给人当下人吧!”
祖上愤怒地喊:“上头派下我,我有个啥办法?”
愤怒归愤怒,八月十五这天,祖上仍将收起的田赋,集合到一辆独轮车上,一个人推着往乡上送。掉屁股推了十五里,弄了一头的汗。打听着推进乡公所,见人就说:“大爷,我把田赋送来了。”
可人家都翻白眼不理他。最后祖上上茅房,遇见个系围裙的人,蹲在那里拉屎,认出是上次到申村发脾气的公差,一阵高兴,伏下身子说:“大爷,我来了。”
那人仰脸认半天,才认出祖上,用砖头蛋子揩着屁股:“你来干吗?”
祖上说:“今天是八月十五!”
那人提裤子出了茅房,碰到茅房口一车子粮食,奇怪地问:“咦,你怎么把粮食推来了?”
祖上答:“大爷,你不是说八月十五以前嘛!”
那人拍脑袋想了过来,摇头叹气:“唉,唉,你不会当村长!”接着掉屁股跑向伙房,“我馍锅还在火上坐着!”祖上这才知道他是一个伙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