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奴回答说:“行,只要他站在我们一边;我们攻击他的敌人,他也得攻击我们的敌人,保护我们的朋友。今晚我到歌剧院去就提到他。”
“好吧,明儿见,”罗斯多好不亲热的和凡尔奴握握手。“你的书什么时候出版?”
“那要看道利阿了,”凡尔奴回答,“我可是完工了。”
“你满意吗?……”
“又满意又不满意……”
“我们捧场就是了,”罗斯多说着,站起来向同事的老婆行了礼。
客人这样急匆匆的告辞,因为两个小孩大吵大闹,拿羹匙掏着面包汤互相泼在脸上。
埃蒂安纳对吕西安说:“朋友,你看见了吧,那个女的无意中在文坛上闯了不少祸。可怜的凡尔奴为着他的老婆心绪恶劣,跟我们过不去。咱们应当替他打发掉,当然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公众的利益。这么一来,我们不至于再看到没结没完的刻薄文章,咒别人成功,骂别人交运。家里放着这样一个女人,加上两个丑八怪,结果怎么样?比卡有出戏叫作《彩票行》,你看过没有?其中有个角儿列高登……告诉你,凡尔奴同列高登一样,自己不打架,专门叫别人动手;只要能挖掉他好朋友的一双眼睛,他自己挖掉一只也愿意。你瞧着吧,他会踩着人家的尸首前进,看着人家的苦难高兴;他是平民,所以要攻击亲王,公爵,侯爵,贵族;为着他那个老婆,他气不过单身的名流,满口仁义道德,宣传家庭的乐趣,提倡公民的责任。总之,这位品行多好的批评家对个个人不客气,连小孩儿在内。他住在芒达街上,老婆有资格扮《冒充贵族》[208]中的土耳其贵人,两个小凡尔奴难看得像树上长的疮;他瞧不起圣 日耳曼区,因为他一辈子进不去,他笔下的公爵夫人开出口来都像他的女人。这种家伙只会直着嗓子骂耶稣会,骂宫廷,说它要恢复封建特权,长子特权,号召大家来一次十字军争平等,自己却是跟谁都不愿意平等。如果他是单身汉,能出入上流社会,气派同那些受公家津贴,挂着荣誉团勋章的保王党诗人一样,他准是个乐天派。新闻记者的出发点都差不多。那是一架靠琐琐碎碎的仇恨推动的大弩炮机。你看了这榜样还有意思结婚吗?凡尔奴没有心肝,怨毒把什么都淹没了。所以他是标准记者,是一只老虎,不过长着两只手,见一样撕一样,仿佛他的笔得了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