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本人相当欣赏他的诗作,录三百篇,曰《御览集》。皇帝为作家编书,这对一个文人来说,是极高的褒誉了。记得郭老晚年,唱和领袖的诗作,连篇累牍,甚是卖力;可未见到毛主席对其作品(除了抗战时期的《甲申三百年祭》外),有什么只言片字的称道。相反,倒有“十批不是好文章”、“劝君少骂秦始皇”之类的讽喻。王渔洋则不同,诗写到被皇帝亲自编纂的地步,那还了得,有了这份殊荣,他不想当官也不行了。于是,翰林院侍讲,南书房行走,国子监祭酒,一纸一纸的委任状颁发下来,升官加饷,晋级提职,终于达到士子们做梦也想不到的境界了。
“学而优则仕”,是古今文人奉为圭臬的行动指南,所以,一个个苦读四书五经的士子,为之孜孜钻营,削尖脑袋,为之苦苦奔走,洞穿鞋底,博个一官半职,封妻荫子,也就不枉十年寒窗了。直到今天,仍旧是很多作家不约而同的奋斗目标。最起码要在各级文联作协担当一个职务吧!当代作家心气比较高,文而优则仕,其目的不仅仅当个什么玩意,而在乎当了什么以后,追求那羊群里的骆驼,高人一等的感觉,立刻与原来论哥儿们的作家,不一个成色了。前排就座,学问见长,指手画脚,像模像样。当上了官,自然水涨船高,作品容易发了,书籍容易出了,自己也认为确是文坛扛鼎之辈了。当然,谁也不会相信,官位到手,学问就大,大权在握,文章就好,职务提升,才气就高。然而,他偏这么以为,捧臭脚的果然也就这样认为,这就是我们经常看到的当代版《笑林广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