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保尔生硬地回答。
“哦——”潘克拉托夫拉长声音说,“她的样子可不像咱们的人,倒像资产阶级。怎么能带她到这里来?”
保尔的太阳穴不住地跳动。他说:“她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把她带来了,懂吗?她对咱们并无敌意,至于在穿戴上,确实有点儿问题,但是你总不能光凭穿戴来判断一个人吧。我也懂得什么人才可以带到这儿来。你用不着故意挑刺儿,潘克拉托夫同志。”
他本来还想说几句难听的话,但是克制住了,因为他知道潘克拉托夫的话代表了大家的意见。于是,他把一肚子的怒气都撒到冬妮亚身上了。
“我早就跟她说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出风头呢?”
那天晚上,他俩的友谊开始出现裂缝。保尔怀着痛苦和惊讶的心情看着那一向似乎是很牢固的友谊在渐渐破裂。
又过了几天,其间每一次的会面、每一次的交谈,都使他们的关系更加疏远,更加不愉快。冬妮亚庸俗的个人主义越来越让保尔觉得难以容忍。
他们两个都清楚,感情的最后破裂已不可避免。
这一天,他们一起来到秋叶满地的库佩切斯基公园,准备做最后一次交谈。他们斜倚在陡坡上的栏杆旁边,第聂伯河灰暗的水流在栏杆下面闪烁。一艘拖轮慢腾腾地从巨大的桥孔里钻出来,逆流而上。它的轮翼无力地拍打着水面,后面还拽着两艘大肚子驳船。落日给特鲁哈诺夫岛涂上一层金黄色,将各家的窗玻璃照得像火一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