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片嘴唇的曲线,克莱尔不知研究过多少遍了,他能轻而易举地在大脑里把它们再现出来;现在,它们又在他面前重现了,色彩绮丽,充满活力,他看着看着,全身掠过一阵战栗,她像凉风穿透神经,几乎使他眩晕;但是实际上,他只是由于一种神秘的生理作用,着实打了一个俗不可耐的喷嚏。
于是她意识到他在看她,但她不想以改变姿势来显示这一点,不过,奇特的梦幻般遐想的神情已经消逝,仔细一看,就不难看出,她脸上的玫瑰般的红艳忽然变深,接着又褪去,到后来只剩下了一丁点。
但是,克莱尔刚才所感到的好像自天而降的激奋,却一点也没有消亡。决心、节制、谨慎、恐惧,全都像打了败仗的军队,纷纷后退。他从小凳子上一跃而起,奶桶搁在原处,也不管它是否会被牛踢翻,快步如星地奔向他的意中人,跪倒在她的跟前,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苔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彻底震惊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不由自主地倒入他的怀抱。原来,她看到走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恋人,她的双唇就在一阵兴奋的冲动下,张了开来,发出了一声近乎狂喜的叫喊,扑倒在他的胸前。
他正要亲吻这副诱人的嘴唇,忽然,他那敏感的良心为之一动,他因而克制了自己。
“宽恕我吧,亲爱的苔丝!”他喃喃地说,“我本该问问你。我——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我这么做,并不是随便乱来。我是真心地爱你,苔丝,最亲爱的苔丝,我是诚心诚意地爱你。”